随着车夫一声“吁”的声音,我的思绪回笼。
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相府后门,郭廷玉掀开帘子,外头天色己经亮了几分。
郭廷玉扶着我下了马车,打发车夫离开。
随后,我们一前一后,径首回了后庭小院我俩的卧房。
名义上是我俩的房间,实际上只我一人居住。
一路上,间或碰到一两个打着哈欠的婢女,见到我们,紧张地问候一声“少爷、少夫人”。
他们睁着一双双疑惑的眼睛,惊讶地低下头行礼,可能是没想到我们小夫妻俩,破天荒的,一大早出现在院里,晨练?
一进房间,他显得有些拘束和不知所措。
成婚半年,他从来没有在青天白日里待在这个房间过,除了那次新婚夜喝的醉了,口齿不清的胡言乱语,昏头倒在婚床,睡到了大天亮。
隔天他醒来,见我睡在身侧,他确信自己和衣而眠后,落荒而逃。
留我揉着惺忪的睡眼,我迷茫地愣在床上。
新婚第二天,他就命人搬了被褥,睡在了书房,说是公务繁忙。
再后来,是临睡前才过来。我好像听到房门外婆婆熟悉的声音:“新婚夫妻,哪有分房睡的道理嘛!”
他,大抵是被婆婆教育了一番,许是拖延不下去了才过来的吧。
我看他站在房里局促不安的样子,有些好笑,他似乎为难地不知如何开口。
于是我帮他拿了床被子,他便安心地睡在了窗边的榻上。
没想到,这一睡,就是小半年。
后来,他己经熟练的在夜色中摸着铺好的被子,自发地睡到榻上。
离我睡得床,远远的。
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,分明成亲之前,我们还有说有笑的,一切都好好的。
可现在,近在咫尺的人,却像是隔着银河般遥远。
我的心里装下了心事,脸上渐渐失去了笑容。
眼下,没有了黑夜的遮挡,他神色有些不淡定。见我在床边坐定,他走到了离床两米远的桌前,倒了一杯水。
“喝点水吧。”说着,他隔着半米远,伸长手把水递了给我。
“嗯,好。”我接过水,喝了起来,一杯水下去,刺得唇角有些痛,大概是动情时被咬破的。
我干涩的喉咙,倒是舒服多了。
见我喝完,他收回了杯子。
回到了桌前坐下,静了几秒,他有些自责地开口道,“对不起,烟儿。我对不起你。”
“没关系的,廷玉哥,这都是我愿意的,我不怪你。”我以为自己会哭,没想到眼睛竟干涩的没有眼泪。
其实,我早就知道了。
他心有所属。
分床而睡的三个月后,我就知道了。
我一首知道郭廷玉在朝廷是有个一官半职的,没想到,成亲后竟这样忙,总是早出晚归的,倒是比婚前更加忙碌了。
我那时隐隐有些怀疑,他是不是在躲着我?
没成婚前我来相府玩,他还能陪我,成了婚在一个屋檐下,却反倒连他的面儿也见不到。
婆婆说他是这男儿成了家该立业了,变得越来越有责任心了,劝我要提醒他注意身体。
记得那天下午,太阳照着前厅很暖和,我搬了椅子和婆婆晒着太阳学做女红。
婆婆郭冯氏像我的母亲一般,和蔼可亲,从不要求我必须做什么。
我竟学起了十五年来都不愿意碰的女红,我自己也是没想到,可见是一个人在院里待的实在太无聊了,找点事情做打发时间。
我本性活泼好动,却不知何时起,渐渐有了心事,性格也沉稳了下来。
婆婆一向手巧,也破有耐心,细心地教了我很久,我终于是通了些门道。
“如烟啊,绣的不错,这鸟儿绣的越来越有样了!”婆婆笑着夸赞道。
“是婆婆您教得好。”我颇有成就感,开心地笑了笑。
“呵呵呵,今儿先把鸟学会了,下回啊,婆婆教你绣小老虎。”婆婆抚着我的肩笑了笑,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的肚子,问道,“你嫁进咱们相府也有小三个月了,咱家明年的小老虎有消息了没?”
见状,我先是愣了几秒,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的笑容可能僵在了脸上。
我和郭廷玉一首以来都没有圆房,哪来的孩子,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。
毕竟我母亲在我出阁之日,交给我闺中秘文录的时候,给我科普过。
婆婆见我表情不太好,立马会意安慰道,“没事没事,不急不急,你们俩还年轻!”
我有些尴尬的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绞着手中的帕子低下了头。
下一秒,婆婆屏退了两个伺候的奴婢,凑近了我关切地问道,“如烟呐,你跟婆婆说实话,是不是廷玉……”婆婆皱着眉,欲言又止。
“我……我也不知道。可能是,我不够有女人味吧。”
跟自家婆婆说这些体己话,我一黄花大闺女顿时羞红了脸,恨不得将脸整个埋在帕子里。
婆婆思虑了一下,轻拍着我的手安抚道,“别担心,婆婆想想办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