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事没了的那天,也就是十天前,我回了趟娘家。
母亲看着我眼底的青色,关切地问道,“烟儿,好些天没见,怎么憔悴了这么多?”
“娘,我没事的,只是近些天,晚上没怎么睡好,身子有些乏累。”心事重重,失眠的滋味可真不好受。
母亲好像懂了什么似的,赶紧吩咐下人准备了滋阴补气的汤。
“烟儿,那个嘛,娘知道,你们年轻人血气方刚的,不过,有些事情也得节制啊,万不能过度,恐怕伤了身体。”母亲拉着我的手,晦涩地叮嘱道。
闻言,我呆愣了几秒。
聪明的我,立马懂了母亲的意思,她肯定是误会了,我也不好解释,只好低着头尴尬地说道,“嗯嗯,娘,烟儿知道的。”
“那就好,”话落,我感觉到母亲看向我肚子的视线,果不其然,下一句就是,“你嫁过去都小半年了,有好消息了没?我跟你婆婆都等急了。”
看着母亲眼里期待的目光,我的心又沉了沉,到了嘴边的委屈又尽数咽了回去。
我低下头,没敢再看。
知女莫若母,我没言语,一个动作,母亲便就了然,“没事没事,你们都还年轻,不急不急。”
我心下迷茫,虽然年轻,虽然来日方长,可前路分明是个死胡同啊,我又能往哪儿去呢?
午饭时候餐桌上,好久不见的父亲看着我,有些惊喜,“哟哟哟,我的烟儿回来了,早知道你今天回来啊,我下朝的时候就不跟同僚们废话了。”
“爹,好些天不见,我也怪想您的呢。”我撒娇着说道。
“哈哈哈,好好好,难得回来,快吃饭,”父亲赶紧招呼我坐下,“对了,廷玉怎么没跟你一起啊,我刚才下朝时候碰到他,我看他气色有些不好,也没听他说要来呢?”
我突然有些尬住,回娘家是我临时决定的,只是想换个环境换个心情,出来透透气,“啊……那个,廷玉哥近来公事繁忙,我不想打扰他,来来回回的,也怪折腾的。”
“嗯嗯嗯,也对。相府在城东,我们家在城西,来去跨了整个永宁城,确实折腾。”父亲一边说着,一边给我夹了块大鸡腿。
一句话,我不禁想起那些青葱岁月,以前为了多见郭廷玉一面,我总是不厌其烦地在相府和太傅府来回跑。
少女心事,爱着一个人,去见他的路再漫长,沿途也都是风景。
父亲又开心地说起郭廷玉最近的成绩,眼中流露出的满是对自家女婿的赞许。
“廷玉啊,可真是个不可多得人才,我以前以为他那些业绩都是托了他爹的关系,现在看来,是有真才实学踏实的好苗子。”
听着亲爹对夫君的称赞,我颇为受用,心里也是得意。“爹,您这么夸他,我该吃醋了!”
“诶呦,我们家的小醋坛子啊!都多大人了,还吃自己夫君的醋!”父亲看着我笑了笑。
他摸了摸有些发白的胡子,有些感伤:“我们烟儿都嫁人半年了,日子过的可真快哟!不多几年,孩子都能满地跑了!哎,为父老了老了,是时候想想,何时该告老还乡咯。”
我听着,心里不是滋味,眼眶有些发红,“爹爹才不老,在我心里,爹爹永远年轻永远强壮。”
父亲摸着有些发白的胡子,挺了挺身板,又开心地笑了,“好好好,不老不老,我还没看着我们烟儿的孩子长大,怎么能认老呢,哈哈哈!”
我是父亲第二个女儿,我的哥哥比我大了十岁,十年前因病去世的那夜,父亲一下子苍老了很多。
如今也不过五十出头的年纪,己经两鬓斑白。
看着我和蔼的父亲母亲,我心里的那根弦有了动摇。
老人家看着儿女成婚,剩下的心愿也不过是含饴弄孙。
我父母如此,我公婆亦是如此。
傍晚日落前,我赶回了相府。
一进大门,下人便告知我,郭廷玉生病了。
我吓得花容失色,小跑着,顾不得形象,赶紧回房。